《古剑奇谭2》沈谢同人文——《恨局》

　　Please forgive me for the sorrow,for leaving you in fear.

　　1.

　　谢衣败了。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赢过自己的师父。有一次沈夜责问他连自己都打不过，如何胜任下一任大祭司？他笑嘻嘻地，说瞳挺合适的，他打不过师父是应该的。

　　是啊。在谢衣心里，天下间绝不会有比沈夜还要厉害的人，从他十一岁，到他死，这种想法都从不曾改变，根深蒂固。只不过儿时单纯的崇拜着，同样也暗暗希望着有朝一日能够超越沈夜，长大后却不作这样的思量了。他不需要比沈夜更强大，也不希望去证明。他只希望自己强大到足够回护他，回护这个城就好。

　　所以他总是笑嘻嘻，好像要替沈夜把这许多年来落下的笑容都捡回来似的。

　　“……谢衣，你可后悔？”沈夜蹲下身来，端起他的下巴，这张脸，这张他再熟悉不过，永远温和微笑的脸，此刻却露出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坚定和不屈服。

　　可笑。坚定？不屈服？他谢衣的的确确该是这样的人，可他怎么忍心，又怎么可以把这样的神情给他看？怒意又加重了一分，手上的力道也加大了，“你最清楚，我最恨背叛。”

　　谢衣看了他许久，终于一声叹息，“往日种种如川而逝，何必再提。”

　　沈夜忽然笑起来，“噢？数年情谊，一句‘如川而逝’便可忘怀？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弟啊，谢衣。”

　　“……”谢衣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愿你再造杀业？这种话，即便是说了，也不过是枉然。沈夜太固执了，他也太固执了。“恩师情重，谢某此生无法忘怀。只是这一件事……也唯有这件事，恕弟子无法苟同。”

　　沈夜的记忆里，谢衣还是那个偶尔会说两句俏皮话的谢衣，专心致志于偃甲，心中坚定要让族人过得更好的谢衣。面前的谢衣，他太熟悉，也太陌生了。

　　沈夜收了手，却又抓住谢衣的左臂，狠狠拧断。

　　沈夜见不得他如今这老练沉稳的样子，他就是想破坏他，破坏他这副从容的样子，破坏他这副把自己当成了敌人的样子，但沈夜却几乎忘了自己曾如何殷切嘱咐过他长成老练沉稳的人。

　　谢衣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只是脸上冷汗渍渍，十分狼狈。

　　“你既说不必再提旧事，那一条手臂想来也不算我无情。”沈夜嘲讽地笑了笑，他恨透了谢衣的背叛，但他却无法下手终结他的性命。

　　这种感觉，实在令他讨厌。

　　“你曾待我的恩情，一条手臂哪里还得了。”谢衣苦笑，沈夜是怎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可当沈夜的无情施加给他时，难免心中有些起落。“师尊，我初次见你时，你收了严肃的神情，带着笑告诉我想让别人过得更好是个很好的愿望，那一幕，我这一生都无法忘怀。”

　　谢衣的声音还有点颤抖，但这句话却的的确确是清晰无比地吐出。

　　然后他冲沈夜笑了笑，闭上眼轻声道，“再见了。”

　　沈夜大抵怎么也没料到，谢衣可以做到这么决绝，他引爆了偃甲。就在沈夜面前，那么近的距离，他之前却毫无察觉，世上恐怕再难有第二个人做得到了。

　　对啊。沈夜险些忘了，这是他骄傲的，最爱的徒弟，他的徒弟，自然是这样有能力有担当有骨气的人物，他本不该低估他，他怎么会低估了他。

　　“谢衣……”沈夜几乎是咬牙切齿喊出这个名字，“好……你真好……”

　　他就是死，都不肯跟他回去是吗？就是死，也不愿再与他多一分瓜葛是么？就是死，也要背叛他到底……是吗？

　　哈，谢衣啊谢衣，你也未免太低估我。我想要他死的人，就活不到下一个黎明，我想要他活着的，没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别想要从我这里取走他的性命！

　　沈夜救下了那几乎没有了心跳的人，他抱起谢衣时，谢衣已经没有了意识，他变得很轻很轻，身体残破地不像话。谢衣可比他狠，他不过要了他一条手臂罢了，他就还了他这么一具残缺不全的身体。

　　未免太过可恨。

　　沈夜附在他耳边低语道，“谢衣啊谢衣……你的生死可不归你管。你就好好看看，自己怎么活成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吧……”

　　2．

　　沈夜将谢衣交给了瞳，做成了全新的傀儡。

　　谢衣醒来的时候，意识混沌不清，好像什么都在脑子里，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但他莫名其妙地流泪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他感觉自己之前应该很少流眼泪，所以这次流泪才会那么地酸涩疼痛。

　　他捂住了眼睛，静**在这个密室里，不知道未来有谁会在，会做什么，自己为何而哭，以后又会不会笑。

　　“你醒了。”

　　陌生的低沉带着磁性的男声，男子停在他的面前，颇有意味地看着他，“你捂着眼睛做什么？”

　　谢衣放下了手，眨了眨眼，抬头看见那个一身黑袍的男子。

　　“你哭了？”男子似乎非常地惊讶和感到好笑，细细打量了他很久，“瞳做的不错。”男子挑起他的下巴，“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属下，我是你的主人，我叫你做什么，都不可以有半个‘不’字。”

　　谢衣皱了眉。

　　“你有不满？”

　　他盯着这个人看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为什么而活，似乎也没有必要跟这个男人反抗，而他心底似乎总有不想反抗的想法，过了很久，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没有。”

　　男人似乎有点高兴，理了理他脸颊前的发，“真是最棒的作品啊。”

　　谢衣莫名觉得这个动作很熟悉，却不知道为什么熟悉。

　　谢衣已经不再是谢衣，他有了新的名字，初七。

　　本来只有一个“七”字，但那似乎有些过分冷冰冰地像机械，沈夜给他加了个“初”字，他便叫了初七。

　　“是，主人。”

　　还是这个称呼好听，永远不会违背他，不会露出那种令人厌恶的坚定神情，不会对他叹气。

　　虽也再不会对他微笑。

　　谢衣，你不是死都不肯回来吗？好啊，那么现在，你就永远呆在这里吧。你不是不肯再和我有所瓜葛吗？那今天起，你就只看着我，听着我，为我而活。

　　沈夜放柔了语气，扶起方才跪得端正的人来，“你永远也不会背叛我，对不对？”

　　“是。主人。”

　　初七后退了一步，依然低着头恭敬答道。

　　叫他主人，是谢衣不会做的事，永远板着一个面孔恭恭敬敬，也不是谢衣会做的事，和他说话时后退一步，更不是谢衣会做的事情。这些，统统都不是谢衣会做的事情。

　　沈夜这才发现，不论他怎么做，谢衣都不能成为他满意的谢衣，他感到，他对这个人，其实很无能为力。

　　但他永远永远也不会承认。

　　“很好。”

　　3.

　　初七死了。

　　他不敢听瞳把话说完。他说“我明白了”。

　　沈夜看了看这个装满了无数过往的大殿，并不是很难过。

　　他反正马上就会去见他了，急什么。

　　只是，在那里见到的谢衣，是哪个时期的谢衣呢？是年少时那个认真执着的小少年，还是陪他饮酒逗笑的青年？或者是那个沉稳坚定得令他憎恶的人，还是这个为他而活的初七？谢衣会对他露出怎样的表情，说怎样的话？

　　而他，又要以什么样的面貌去见他呢？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谢衣死前所说的那一句话，那一句话，他这百年都强迫自己把它忘记，却反而深深印在了脑海里，到这一刻依然清晰无比，仿佛是咒。

　　那个人说，师尊，我初次见你时，你收了严肃的神情，带着笑告诉我想让别人过得更好是个很好的愿望，那一幕，我这一生都无法忘怀。

　　可沈夜从来没有机会告诉他，他第一次见他时，他穿过漫长的甬道，带着怯生生却充满坚持的声音仰头告诉沈夜，他想要让族人过得更好一些。那个样子，就算过去了几千几百年，就算他化了灰，也永远印在他的心里。

　　更不曾告诉过谢衣，他的笑容对于沈夜来说，几乎就是那长夜漫漫里，唯一的光明。

　　那种笑容，他这一生，都不愿意放下，不敢放下，也不能放下，只是穷尽一生，他也不曾留住。

　　所以他恨。

　　所以他才恨啊。

　　4.

　　“再见……这次，是真的见不到了啊。”

　　“我想救的人，就算他死了，烂了，化成了灰，我也要他从阴曹地府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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