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如何炼“新”剑——谈《古剑二》的转型

 古剑如何炼“新”剑——谈《古剑奇谭二》的转型

BY 山东 剑气冲霄 刊于《大众软件》

　　2013年，国产单机游戏依旧呈拾级而上。单机游戏“行将消亡”的悲观论调似乎休矣，但究竟是回光返照还是乘势复兴仍然难以定论。毋庸置疑，但单调而又热闹的单机游戏圈，《古剑奇谭》系列始终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在“古剑1”迅速奠定品牌知名度与市场占有度，“古剑2”终于高调开启大刀阔斧的变革。对于固有制作思路已成惯性的RPG来说，如此转型无疑显得不尽人意却又难能可贵。平心而论，我们队《古剑奇谭二》的转型似乎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已有转机，未能成型。

　　剧情：楚梦沉醉朝复暮

　　武侠玄幻RPG自1990年《轩辕剑》肇基，1995年《仙剑奇侠传》兴盛之后，成为无可撼动的国内主流游戏形态。或许出于市场认可度与审批制度政策等因素考量，武侠玄幻是当下最保险的制作题材，但数十年高度同质化的游戏质量游戏模式几乎已将“武侠”与“玄幻”开发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从世界观到剧情再到人设，基本上市相同的元素不断进行排列重组。“时间”无外乎千年宿命，三世轮回，“空间”无外乎海陆空人鬼神，看起来上天入地华丽非凡，其实格局已被死死限定住，想象力在怎么腾挪施展也脱不了既定框架。反倒是2010年作为独立游戏《死镇》，在逼仄的空间内延展出多层次的质感，让人感到耳目一新。

　　一另辟蹊径的《死镇》截然相反，同年发售的《古剑奇谭》可谓是玄幻题材RPG的集大成者。从这款游戏身上，我们可以找到不少以往经典游戏中的成功设定。但这种极尽取巧的经典要素堆砌法，无疑也授人以“拿来主义”的口实。严格来讲，一代作品诸角色，具备独特性格，且勉强呈现出血肉丰实，活灵活现气质的，唯独方兰生艺人而已。可惜这个形象的立体感完全是依托冗长啰嗦的对话塑造而出的，因此让不少玩家为之烦心厌倦，幸而“古剑2”力求新意，重磅推出了“闻人羽”这一角色，其形象颇为清爽可嘉——勇武却不凶悍，呆萌却不弱智，再加上清新爽利的配音演绎，一种接地气的感觉悠然而生。以往许多二次元的形象，尤其是女性形象，常常显得夸张做作，动不动就很傻很天真，很凶很天真，完全不属于正常人的精神状态。对于当下的游戏制作者来说，取消那些一厢情愿的“萌”元素，将游戏角色的逻辑拉回到正常范畴，似乎已成为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相较前代而言，出闻人羽之外，“古剑2”在其他主角的设定方面同样进步很多。工科宅男乐无异这一形象充分显示出讨好玩家的意图：宅在家中“玩物丧志”，不经世事，不善交际，独特的兴趣不能被外人，尤其是父母所理解，这些性格特征恐怕要让无数青少年玩家纷纷躺枪，夏夷则掩饰慕容紫英（紫胤真人情何以堪），百里屠苏等外冷内热型闷骚少年的变体，其任务就是尽最大努力来耍帅装酷，以其俊朗美色令女玩家在屏幕前垂涎不已。

　　当然，“古剑2”仍然遗留着不少似曾相识的设定。比如沈夜这一角色，无论从外貌到性格，都不难看看出“仙剑4”玄霄的痕迹，甚至于“仙剑5”的姜世离无不肖似。而人气如虹的大偃师谢衣，其言行举止活脱脱就是本性暴露钱的欧阳少恭。助于游戏中极力突出的“偃术”这一概念，在《轩辕剑》与《雨血》两系列中已经表现到极致，很难说再有有什么新意。“流月城”则像是集结了《幽城幻剑录》的罗睺城，“古剑1”的幽都，以及传统武侠小说中庞大邪恶势力等元素的异世界场景。

　　总体而言，《古剑奇谭二》同前代一样，称得上一款精巧之作，设计严谨，纤毫毕现，除了如题太慢这个尾大不掉的毛病外，剧情上的起承转合都作得四平八稳，玩起来十分舒心。然而，《古剑奇谭》作为一款希冀长期发展的游戏系列，亟需减少剧本的匠气，融入富于灵气的神来之笔。先阶段《古剑奇谭》已经达到“工整”的标准，剧情结构合适压抑，何时爆发，都设计得一板一眼，丝丝入扣，至少不会冷不丁来个脱线或者神展开，这对当下的国产游戏而言已经十分难得了。但刀削斧凿的“工整”极易陷入模式化的套路，长此以往难免使人审美疲劳。所谓灵动之气，并不指规模宏大的叙事，或者极尽煽情的对白，而是一种溢出常规剧情线路，激荡着充沛感情与神妙构思的手笔。

　　在故事题材方面，《古剑奇谭》仍然有待于深度挖掘。七柄凶剑的传说，似乎并不足以支撑起“古剑”系列磅礴的世界观。跟何况“仙剑”“轩辕剑”“幽城幻剑录”“剑侠情缘”等游戏已经在“剑”文化上下足功夫，“古剑”系列何不转而往“奇谭”方向发张？毕竟除了《山海经》《淮南子》之外，譬如《幽明录》《太平广记》等新奇的有趣的笔记小品，或者唐人传奇，蒙元话本等精悍利落的短篇故事。如果制作者还怀有文人抱负与先锋追求的话，甚至不放在故事中渗透进叔本华，尼采福柯等西方哲学理念，制作出属于中国游戏界的《EVA》。

　　世界观:月洞千山倚筑歌

　　《古剑奇谭》的世界观源于华夏历史传说，但在具体细节上有所改动。对于不在意三皇五帝姓甚名谁的普通玩家而言，“古剑1”在风格上与“仙剑”别无二致。在加上骆集益特色鲜明的配乐，直接把“古剑1”改名叫“仙剑外传”都不夸张。这种颇受争议的局面至“古剑2”得以改观。从宣传动画中怀抱兔子布偶的小萝莉沈曦，到游戏开局伊始那句惊世骇俗的“喵了个咪”，无不体现出制作者想要与“仙剑”切割的决心。我们似乎可以理解为，烛龙不满足于仿制出一个毫无特色的玄幻架空世界，而是想熔铸出中国古风与日漫元素兼容并包的度特殊时空。这种思路绝非仅仅是为了讨好深宅玩家，同时还无限拓展了游戏风格走向。制作组完全可以在往后作品的人设、boss设定、场景、音乐等项目上博采众长，不止于借鉴日漫元素，同时大胆借鉴美漫，港漫的设计思路，形成多样化的风格特征。（我不要这些元素，我要古风！！！）

　　当然，即便是现在《古剑奇谭》，其世界观之严谨，几乎可以与《天地劫》系列并驾齐驱了。不过比起自成体系的《天地劫》，“古剑”在世界观设定取巧不少，很大程度上借鉴许多同类经典游戏的范例。显而易见，《古剑奇谭一》在制作之初，便注定要成为世界观宏大的游戏系列。从世界观衍生小说《神渊古纪》，到厚达三卷的设定集《芳华如梦》，《古剑奇谭》开局之威势几乎是史无前例的。在联想起烛龙常常若有意若无意的以暴雪和“魔兽”为潜在对手，以及从“古剑2”开始呼之欲出的类Steam游戏平台。烛龙野心之大。信心之足不禁让人感到惊心动魄。

　　“古剑1”“古剑2”开场皆以绘卷的形式娓娓讲述了游戏的世界观，但无论是太子长琴还是流月城，都不过是整体世界的冰山一角而已。我们不得不佩服文字企划的毅力和用心，但也不能忽视其表达诉求过于强烈的毛病。两代游戏一开场都恨不得将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什么天墉城，青玉坛，百草谷，流月城一股脑倒腾出来，简直像是卖弄知识以期大人表扬的孩童一般，未免显得小家子气。（我也觉得开头那段故事未免太长了些）

　　战斗：云雕怒马走冰河

　　谈及“古剑2”的革新，最具话题性的无疑要数其全即时制战斗了。“古剑2”的制作人员贾卓伦早在2006就提出：“‘战斗’才是RPG的基本”，尽管此论断在当时饱受诟病，但细细想来，战斗确实是制作者们刻苦钻研却空无进益的项目。国产单机游戏做了几十年，在战斗系统的打磨上似乎不进反退。“古剑1”虽然引入行动值的概念，但本质上仍然是“中规中矩”的回合制，或美其名曰“半回合制”模式。“古剑2”干脆另起炉灶，采用全即时制战斗方式，如此决然的选择无疑值得激赏，可惜最终成果并未达到一款成熟的A-RPG的标准，甚至令人恍惚觉得这是一款以A-RPG为外皮包装出的RPG产品。毋庸讳言，“古剑2”在打击感、动作判定、流畅度等方面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缺陷。许多玩家以“国产动作类游戏经验不足”为托辞为其辩护，可话语游戏圈想来不乏成功的动作游戏。ACT领域前有《流星蝴蝶剑》，后有《风卷残云》；A-RPG领域前有《蜃楼》，后有《御天降魔传》试玩版，这些游戏对战斗操作的把握都要更胜“古剑2”一筹。“古剑2”的战斗模式反倒于3D MMORPG更为神似，换言之，烛龙似乎还是再为古剑OL这款拳头产品铺路。（古剑2就是一块垫脚石？我晕）归根结底，回合制亦或即时制都仍有继续探索的空间。止于能创新到何种程度，就要看战斗企划的能力。

　　无论如何，《古剑奇谭》短短两代作品便能积攒出如此雄厚的底气，这与制作组的诚意是密不可分的。随着国产单机游戏市场逐渐回暖，游戏研发流程中许多严重的问题也随之而来。完成度高、剧情合理、节奏流畅，这些针对一款商业游戏的最低要求，大部分国游厂商竟然都无法完成。相比之下，“古剑2”至少能够保质保量，努力避免上述那些低级的错误，让正版玩家们不寒心，不后悔，不绝望。

　　不坏，就是好的。这对于国产单机游戏而言，委实是一种难堪的标准。

手打整理：狂徒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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