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师徒CP控评沈谢乐三代的继承与背叛

　　作为一个深度师弟CP控，一开始被沈夜和谢衣师弟子二人的设定戳的死死的。传授、继承、反目，终至分道扬镳，每一处关节都击在我的萌点上，正中靶心。然而，随着游戏的进行，这一对儿却是越看越不对味。沈谢完全没有必要设置成师弟子关系，反倒是，若沈夜是谢衣弟子，诸多事件看上去就合理的多。轮回路上，谢衣回身撑伞，为玩家提供了另一种可能。现在，我已经从沈谢粉变成了谢沈粉，而且是宁拆不逆的谢沈粉。“宁拆不逆”，这完全不符合我萌CP的一贯风格。当然，本帖不是用来掐CP的，沈谢党请依自己喜好，随意回复。楼主不介意的。

　　现在，我试着尽量去理解沈夜，理解“沈-谢-乐”的设定，把故事捋顺。流月城开篇便是一个死局，这样向死而生的宏大背景，不可不深思。过度阐释之后，自有一种回味深长的感动。

　　师弟CP的第一要素是传授。先从谢乐说起，这二人没有什么分分合合，没有价值观冲突，就是很常见、也很令人向往的师徒关系。落笔时称他们为CP，但心里面并未认真把他们当一双情人。往往是这样，越“正常”、越“温馨”的关系，越难描绘的出彩：写淡了，没于众生；写重了，又嫌腻歪。

　　无异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孩子。心地善良，明净如雪，一腔赤子情怀。几度辛酸苦辣，成长的道路上，他的爱人、朋友、师长、父母都会一直给他温暖的鼓励。成熟对于他，绝非夏夷则那般惨痛经历，绝非沈夜那样的“黑化”过程，他只是懂得更多、更聪慧，偃术更好了。他的赤子之心，必一生不染。性格方面，他很像年轻时候的谢衣，会捉弄人，会跳舞，活泼，欢脱，一扬眉、一挤眼，溢出的都是青春。

　　无异自小仰慕谢衣，心中未尝没有过拜入门下的想法。只是机缘渺茫，说出来都是痴心妄想，念头一闪而过，大约不会当真。直到无异在朗德寨见到谢衣，“谢爷爷”成了活生生的人，拜师的念头这才有了眉目。拜师收徒这件事，究竟是谢衣起念在先，还是无异认真在前，这还真是个难解的问题。静水湖家中，谢衣将书房钥匙交给无异，又说“书房图谱上大多附有偃甲锁扣，若你拆解不开，可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解压对话），正是有心考验这少年的偃术——或许，谢衣也在寻找可塑之才揽入门下，以完成谢衣1.0对他的嘱托：传承偃术。无异看了谢衣的图谱，对他的偃术有了真切了解，“谢伯伯的偃术”不再是个高不可及的传说，这才真正五体投地地崇拜起来。无异是一个骄傲的偃师，对于这样有志于科研事业的学术青年来说，光靠“人好”而没有科研实力，是不可能让他拜服的。

　　紧接着便是在偃甲房子后院中那一跪，无异说：“谢伯伯，您对我有半师之分，请受我一拜！”我相信最迟此时，无异已经百分之百愿意拜入谢衣门下了。而后面谢衣的反应，也在两可之间。他一面推说不受——“何需行此大礼”；另一面却又当起师父来，指点无异“术法根基还是薄弱了些”。谢衣此时应当有意收无异为徒，只是他也颇为骄傲，话不挑明，且先试探。——其实又何必？谢衣和无异，简直是天生的师徒。无异见谢衣，如你我见本命抱大腿，自不必说。谢衣见到无异，也是有意无意间，总以师长自居，称无异是“小友”、“好孩子”，叮咛是“快去吧，早去早回”，于偃术更是随处点拨，蝎子的“腿部与尾刺关节”便是一例。以这种模式相处的二人，命中注定是要做师徒的。

　　捐毒地宫遇变，谢衣挺身而出，对狼王说无异“乃是在下弟子”，若为寻仇而来，“在下愿代弟子领受”。无异当时诧异地看了谢衣一眼，并未出言抗辩。事出突然，不及协商，却使得二人心迹明朗化。当晚在沙漠野炊，聪慧如无异怎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即跟进，追问谢衣为何自称师父。如此一拍即合，二人正式确立师徒关系。然而不可忽略的是，在无异这一声羞怯“师父”之前，他与谢衣有一段不短的对话。谢衣说无异日后“必定会成为一名极其出色的偃师”，理由是他懂得“偃甲永远比不上活生生的生命”。我认为，正是这段对话，让谢衣看到了无异这孩子的青春和无瑕，这才最终下定决心，收无异为徒。谢衣2.0的这番陈述，使二人之间单纯的技艺传承，上升到人生理想的高度；他所要传承的，还包括进了谢衣1.0那明净的如琼花般的愿望——“让所有人都过得更好”。

　　谢衣2.0是不完整的。这个三年（百年？）不窥园的大偃师，只是宅在家里作图。而为什么要这样废寝忘食的作图，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吧，只是心中“总有一个声音，让我放下过去，潜心偃术”。他反复审视自己右手上的纹章却终是猜不透，他一身卓绝技艺，对于这个从44岁开始活、活了100年的偃甲来说，只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谢衣1.0之所以学习偃术，是为了帮助族人；他下界之后，又苦心设法传承偃术，乃是因他已深深眷恋此世间。2.0却又是为了什么？终于机缘巧合，捐毒之行，他在无异等人的协助下，认真地开始寻找答案：我是谁，我为何而来？一旦寻回部分记忆，他立即动用自己当时所剩的全部社会关系——无异一行人——继续谢衣1.0的任务，命无异去找昭明。谢衣1.0不能放弃的事，谢衣2.0也不会妥协。这样的2.0才是有灵性的活物。我很高兴，当沈夜一行人突然出现的时候，死去的谢衣是2.0与1.0部分合体之后的谢衣。我也很高兴，无异在最后一刻，得与他神交多年的偃师谢衣相逢。

　　在得到无异肯定的表示之后，谢衣明白偃术一途后继有人，这才违背1.0设定的程序，与流月城作对、拼死救得徒儿一命。

　　而无异，最终不会令师父失望。面对沈夜的追问，他回答，希望偃术能让人们少些劳作，把省下来的时间“用来唱歌跳舞，或者坐在河边，看着发光的虫子飞来飞去”，无异以为那未来必是一个美好的时代。（哪个少年没有过空想**主义的梦呢？哪个偃师不想来一场改变世界的“偃甲革命”呢？只可惜，工业革命的经验告诉我们，不用下地锄草并不代表就能坐下来烤虫子。机器给工人带来悲惨的命运。努力劳作、积攒财富，才能证明你是被神选中的人。——参见《新神农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此脑洞略大，慎。） 这个心愿，与当初的谢衣何其相似。想用偃术“去做些什么”，这个问题是太师父沈夜问出来的；师父留下的竹简，也是太师父交给无异的。唯一联系流月城与下界的谢衣已经逝去，但流月城的沈夜和来自下界的无异，在这里、在谢衣身后交汇了。沈夜代表谢衣传授竹简，这竹简上承载着三代人的梦。而这个梦，本来，在谢衣这一代就可能实现的。

　　沈夜盼不回谢衣，只能托付给未来了。

　　师弟CP的第二要素是继承，这里的“继承”，更多指身份、地位、社会关系方面的继承，就像“父死子继”那种继承。谢衣和无异之间，并无太多可说的。假以时日，无异会成为“通天彻地的大偃师”（对不起，游戏里这个地方我笑场了），被当世偃师奉为圭臬；他也一定会告诉他的弟子们，“生命至为灿烂、至为珍贵”，身为偃师，必得“敬之畏之、珍之重之”。

　　而在沈夜和谢衣之间，牵扯到流月城这个小社会，问题就变得十分复杂。我不知道谢衣是从什么时候起，被确定为流月城下任大祭司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由于疾病之故，沈夜一开始就带着挑选继承人的心思，收谢衣为徒。也就是说，谢衣一直被当做继承人培养。至迟到他叛逃之前，继承人的地位已得到公开认可。

　　叛逃前，谢衣担任生灭厅主事。沈夜后来与瞳对话时提及，生灭厅里的文书“只有生灭厅正副主事能看”。这么说来，生灭厅的性质很有些像上古的史官，记言记事，有相对独立的体系和继承方式。流月城的制度始终是个谜，楼主能想出来的，中西方任何时代的任何一种社会制度，似乎都无法套进流月城，勉强说，或许有点像宗教统治的末期。这种天马行空的架设，几乎使本“过度阐释”感评无法进行下去。流月城是否“祝”“史”并重，又或者严格区分“祝官”与“史官”系统？总之，生灭厅主事应当是个连大祭司都不敢轻易动的位子，一定要比的话，尚书令？

　　谢衣就在生灭厅主事的位置上，在众人默认的大祭司继承者的位置上，与沈夜因路线不同上升到三观不合的高度、规劝无效、兵谏未遂，然后——叛逃了。很多人觉得谢衣没有背叛过沈夜，说来说去只不过下界而已，何来背叛？殊不知，以谢衣当时的身份，下界就是叛逃。更何况他再见沈夜之时，主动说出“你我师徒之义早已断绝”呢？玩象棋都知道，“将”、“士”不出九宫。天子无故不出国门，谢衣身为“君之贰”，背负如此重大的秘密和责任，却在瞳和华月的帮助下不告而走，私自下界，这种行为本身就等于背叛。

　　沈夜性情残刻寡恩，放到下界就是典型的暴君，要给个恶谥的那种。连“无用”都能成为他见死不救的理由，杀人之后，更是丝毫愧疚也不曾显出。沈夜虽无仁心，却未尝不知天地蕴生生之德。他最不缺的，就是“梦”；他做不到的，可以期望下一代去做。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这一代，流月城有了他这样铁血的主宰者，下一代，便更需要一位温煦仁爱，垂拱而治者。这位继承者不一定要有沈夜的手段和权谋，但一定要修己守德。沈夜是夏日之日，人畏其酷；谢衣便是冬日之日，人赖其温。刚者易折，沈夜的雷霆手段，终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矩木神力衰退，无论有无砺罂闯入，流月城大变革都在眼前。沈夜选了谢衣，也有能力把谢衣培养成这样的继承者。当他说要“将噩梦用作刑罚”时，谢衣可以公然反驳他，他也不点破，只是顺着谢衣的意思说“我明白”。沈夜给了谢衣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庇护他，使他能够在众生毒心炽盛、诸神寂灭如同末法时代的流月城，成长为心智正常的青年。

　　沈夜、谢衣师弟CP的牵强之处在于，除了（最终也没能继承到的）地位，谢衣还继承了沈夜的什么？心性？毫无相似之处。谢衣最在意的偃术，不是沈夜所传。被目为“骇人听闻”的术法修为，在游戏中也看不出与沈夜有何相似。甚至禺期认出的“神农一脉所传瞬华之胄”，也不曾见沈夜使过一次。况且太华山修习术法、天墉城修习术法，乃至百草谷、天玄教人众，多多少少也会些术法，说沈-谢一脉传承了什么术法，太过勉强。

　　谢衣1.0是按照无异的性子来写的。无异身上，能看到谢老师的烙印。相较之下，谢衣光明如昼，完全看不出沈夜的影响；沈夜身上，除了失望、厌憎与不甘这些少男少女的恋爱元素之外，也看不到谢衣的影子。

　　如果说流月城弃疗最彻底、看的最通透的瞳是“我有病，我不治”，那么沈夜就是“我没病（指精神上的），我不治”。而谢衣的态度则是，“我没病，你得治”。以他二人情深似海却藕断连以丝的状况来看，一旦破裂，就是死局。

　　（我喜欢谢乐，但谢乐没能成为新的本命CP。无异对谢衣是单向的，不论谢衣1.0还是2.0身上，都看不出、也不可能看出无异的影响。我也喜欢谢沈，但同样不能成为本命CP。谢沈之间，除了一往情深，其他事情牵绊太少。每次出场都光顾着谈恋爱。——或者说，他俩之间的交集理应很多，多到谢衣根本不可能脱身才对，只是游戏里都没有体现出来。毫无疑问，我喜欢地位对等的CP，我喜欢互相影响、纠葛甚深的CP。就是那种“在你的眼里看到我的影子”的感觉。当然，不可能要求一部作品来迁就自己的萌点，毕竟游戏少而玩家多，我们只能尽量在作品中寻找戳中自己的地方。）

　　师弟CP的第三个要素是变迁。

　　常见人拿沈夜跟少恭比，可是，沈夜真的能跟少恭比吗？古一的BOSS毫无疑问是少恭，古二的BOSS却是流月城从瞳到华月到沈夜到砺罂（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那就改成沈曦吧）的车轮战。古剑一以欧阳少恭一人的死局，演出百里屠苏众人一场宿命，而古剑二以流月城整个烈山部的死局，演绎出怎样恢弘壮阔的五十小时。如果说古剑一代，是欧阳少恭一个人被遗落在时间的罅隙，那么古剑二代，就是整个流月城被时间所抛弃，成为瞳口中“上古遗留至今的幽魂”。若一定要比，请用整个流月城几千年的困局来比少恭的归途罢。

　　少恭一人，从太子长琴到蓬莱驸马，再到那个时时散发着神经质般美感的欧阳BOSS，几千年种种变化乍看出离，细想又在常理之中。流月城完全是一个封闭的小社会，从上古延续至今，又怎会几无变迁？

　　我很喜欢流月城烈山部向死而生的设定：这块大背景板，就一开始就是死局。没有什么比瞳那段话说的更好了：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这个世界，早已经不再属于我们。盛极而衰、枯荣轮转，此乃天道。就算没有伏羲结界和心魔，这一切也不会有所不同。我们这些人，生于寒夜，也将无声无息灭亡于寒夜。然而即便如此，即便前方只有一线萤火般微弱的光芒，即便手脚溃烂、面目全非，也还是忍不住想亲眼看一看，那个或许充满光明的未来。

　　这段话是瞳替沈夜说的，论来，谢衣又何尝不是如此。随便抓一个平民就可以做成肉傀儡，这等惨酷的宗教统治终将随着神血衰竭而走向穷途。这是一个末法的时代，上古流传至今的原始遗存，根本无法与下界精致严密的制度文章相提并论。自从结界破开，流月城祭司们一定带回了不少下界考察报告吧。你可以看成是烈山部人本能的求生欲望，也可以看成是制度型宗教向离散型宗教的过渡，当然，我更愿意看成是一支走出中世纪的悲歌。（楼主脑洞模式已全开，过度阐释什么的，阅读请慎重。）

　　沧溟城主，作为旧时代的君主，作为神意最后的领受者，以自己的血与灵向神献祭。这是她最后的职责所在，至于破界而出之后，那个温暖湿润的龙兵屿，她是不可能看到的。

　　而沈夜，作为旧时代的最后象征，他注定要与这时代一同沉沦。他可以掀开新时代的帷幕，却永远不可能迈入那个时代。他的命途，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带着腐旧的烙印。他想要变革，也知道唯有变革才有可能给城主和族人一条出路。砺罂的入侵，使他借此机会，最终下定决心。

　　 与其困守孤城，何不拼死一搏。这个局，是能变则全，不变则亡。然而，沈夜又何尝不知道，变革的时代，恰恰是最危险的时代。

　　年龄差毕竟摆在那里，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谢衣，拥有赤子般情怀的继承者，将是新时代的启明星。我十分同意夏时时大大的说法，或许正因为有了谢衣这样的继承者，沈夜才敢于与砺罂合作。他要把一切属于黑暗的事，在自己手中完成，然后把一个面向光明的龙兵屿烈山部，交到谢衣手上。只有谢衣，才能带能带领族人在新的时代生存下去。可是谢衣叛逃了。谢衣如同照世明灯，本应去照亮族人的路，却阴差阳错，只能来照亮沈夜的归途。——这对于沈夜的计划是极大的打击，很可能，只差一点点，延续百年的绵密计划就要全盘崩溃。事实上，沈夜最后也是兵行险招。出场的流月城祭司全数赴死，他没能留一个有力之人下界，以至于最后不得不依靠无异、夷则等人的调停，来替龙兵屿烈山部善后。

　　谢衣对族人“空气过敏”的体质束手无策，而沈夜则主张立即行动，与砺罂合作。从这个角度看，师父是激进派，弟子反倒是保守派了。这也正是我在本帖开头说，“若沈夜是谢衣弟子，诸多事件看上去就合理的多”的原因之一。按常理，年轻人总是激进的。师弟二人各牵一头，正是你争我斗的两派势力。风琊尚且知道“这时节争什么争”，谢衣又怎忍心眼看流月城因自己而掀起内斗？他绝不可能再留在流月城，为反对派所拉拢和利用，充当他们的旗帜。所以一旦师徒失和，叛逃，几乎是他唯一的选择。

　　谢衣的叛逃，是这个过渡时代动乱中的变数。沈夜的死，才是注定之事。新时代的大门总是由旧时代之人在不经意或迫不得已之际，无心开启。而那些由此获得新生的人们，注定要咒骂着旧时代、踩踏着旧时代之人的血和肉，才能竖起全新的旗帜。即使谢衣没有叛逃，走到龙兵屿，时代的裂缝也会把他们推开。幸亏，幸亏他逝去的早，还能在心中留一片玉壶冰心。沈夜最后命龙兵屿烈山部宣布他为叛逆，正是绝佳的隐喻。然而，我不知道没有谢衣的龙兵屿烈山部，是否真的能迎来他们的新时代。逆天行事，岂无果报，作为一夜迈出中世纪的部族，身染魔气的他们，真的能够融进下界吗？

　　二次元的故事总是很美好，单纯而干净。谢衣会为了正义和原则，挺身执刀，对沈夜说一句“君子有所不为”。他们可以在面上互不相让，在背后念着对方的名字。便是山隔水阻，此情不改。

　　【完】

　　师弟CP的第二要素是继承，这里的“继承”，更多指身份、地位、社会关系方面的继承，就像“父死子继”那种继承。谢衣和无异之间，并无太多可说的。假以时日，无异会成为“通天彻地的大偃师”（对不起，游戏里这个地方我笑场了），被当世偃师奉为圭臬；他也一定会告诉他的弟子们，“生命至为灿烂、至为珍贵”，身为偃师，必得“敬之畏之、珍之重之”。

　　而在沈夜和谢衣之间，牵扯到流月城这个小社会，问题就变得十分复杂。我不知道谢衣是从什么时候起，被确定为流月城下任大祭司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由于疾病之故，沈夜一开始就带着挑选继承人的心思，收谢衣为徒。也就是说，谢衣一直被当做继承人培养。至迟到他叛逃之前，继承人的地位已得到公开认可。

　　叛逃前，谢衣担任生灭厅主事。沈夜后来与瞳对话时提及，生灭厅里的文书“只有生灭厅正副主事能看”。这么说来，生灭厅的性质很有些像上古的史官，记言记事，有相对独立的体系和继承方式。流月城的制度始终是个谜，楼主能想出来的，中西方任何时代的任何一种社会制度，似乎都无法套进流月城，勉强说，或许有点像宗教统治的末期。这种天马行空的架设，几乎使本“过度阐释”感评无法进行下去。流月城是否“祝”“史”并重，又或者严格区分“祝官”与“史官”系统？总之，生灭厅主事应当是个连大祭司都不敢轻易动的位子，一定要比的话，尚书令？

　　谢衣就在生灭厅主事的位置上，在众人默认的大祭司继承者的位置上，与沈夜因路线不同上升到三观不合的高度、规劝无效、兵谏未遂，然后——叛逃了。很多人觉得谢衣没有背叛过沈夜，说来说去只不过下界而已，何来背叛？殊不知，以谢衣当时的身份，下界就是叛逃。更何况他再见沈夜之时，主动说出“你我师徒之义早已断绝”呢？玩象棋都知道，“将”、“士”不出九宫。天子无故不出国门，谢衣身为“君之贰”，背负如此重大的秘密和责任，却在瞳和华月的帮助下不告而走，私自下界，这种行为本身就等于背叛。

　　沈夜性情残刻寡恩，放到下界就是典型的暴君，要给个恶谥的那种。连“无用”都能成为他见死不救的理由，杀人之后，更是丝毫愧疚也不曾显出。沈夜虽无仁心，却未尝不知天地蕴生生之德。他最不缺的，就是“梦”；他做不到的，可以期望下一代去做。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这一代，流月城有了他这样铁血的主宰者，下一代，便更需要一位温煦仁爱，垂拱而治者。这位继承者不一定要有沈夜的手段和权谋，但一定要修己守德。沈夜是夏日之日，人畏其酷；谢衣便是冬日之日，人赖其温。刚者易折，沈夜的雷霆手段，终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矩木神力衰退，无论有无砺罂闯入，流月城大变革都在眼前。沈夜选了谢衣，也有能力把谢衣培养成这样的继承者。当他说要“将噩梦用作刑罚”时，谢衣可以公然反驳他，他也不点破，只是顺着谢衣的意思说“我明白”。沈夜给了谢衣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庇护他，使他能够在众生毒心炽盛、诸神寂灭如同末法时代的流月城，成长为心智正常的青年。

　　沈夜、谢衣师弟CP的牵强之处在于，除了（最终也没能继承到的）地位，谢衣还继承了沈夜的什么？心性？毫无相似之处。谢衣最在意的偃术，不是沈夜所传。被目为“骇人听闻”的术法修为，在游戏中也看不出与沈夜有何相似。甚至禺期认出的“神农一脉所传瞬华之胄”，也不曾见沈夜使过一次。况且太华山修习术法、天墉城修习术法，乃至百草谷、天玄教人众，多多少少也会些术法，说沈-谢一脉传承了什么术法，太过勉强。

　　谢衣1.0是按照无异的性子来写的。无异身上，能看到谢老师的烙印。相较之下，谢衣光明如昼，完全看不出沈夜的影响；沈夜身上，除了失望、厌憎与不甘这些少男少女的恋爱元素之外，也看不到谢衣的影子。

　　如果说流月城弃疗最彻底、看的最通透的瞳是“我有病，我不治”，那么沈夜就是“我没病（指精神上的），我不治”。而谢衣的态度则是，“我没病，你得治”。以他二人情深似海却藕断连以丝的状况来看，一旦破裂，就是死局。

　　（我喜欢谢乐，但谢乐没能成为新的本命CP。无异对谢衣是单向的，不论谢衣1.0还是2.0身上，都看不出、也不可能看出无异的影响。我也喜欢谢沈，但同样不能成为本命CP。谢沈之间，除了一往情深，其他事情牵绊太少。每次出场都光顾着谈恋爱。——或者说，他俩之间的交集理应很多，多到谢衣根本不可能脱身才对，只是游戏里都没有体现出来。毫无疑问，我喜欢地位对等的CP，我喜欢互相影响、纠葛甚深的CP。就是那种“在你的眼里看到我的影子”的感觉。当然，不可能要求一部作品来迁就自己的萌点，毕竟游戏少而玩家多，我们只能尽量在作品中寻找戳中自己的地方。）

　　师弟CP的第三个要素是变迁。

　　常见人拿沈夜跟少恭比，可是，沈夜真的能跟少恭比吗？古一的BOSS毫无疑问是少恭，古二的BOSS却是流月城从瞳到华月到沈夜到砺罂（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那就改成沈曦吧）的车轮战。古剑一以欧阳少恭一人的死局，演出百里屠苏众人一场宿命，而古剑二以流月城整个烈山部的死局，演绎出怎样恢弘壮阔的五十小时。如果说古剑一代，是欧阳少恭一个人被遗落在时间的罅隙，那么古剑二代，就是整个流月城被时间所抛弃，成为瞳口中“上古遗留至今的幽魂”。若一定要比，请用整个流月城几千年的困局来比少恭的归途罢。

　　少恭一人，从太子长琴到蓬莱驸马，再到那个时时散发着神经质般美感的欧阳BOSS，几千年种种变化乍看出离，细想又在常理之中。流月城完全是一个封闭的小社会，从上古延续至今，又怎会几无变迁？

　　我很喜欢流月城烈山部向死而生的设定：这块大背景板，就一开始就是死局。没有什么比瞳那段话说的更好了：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这个世界，早已经不再属于我们。盛极而衰、枯荣轮转，此乃天道。就算没有伏羲结界和心魔，这一切也不会有所不同。我们这些人，生于寒夜，也将无声无息灭亡于寒夜。然而即便如此，即便前方只有一线萤火般微弱的光芒，即便手脚溃烂、面目全非，也还是忍不住想亲眼看一看，那个或许充满光明的未来。

　　这段话是瞳替沈夜说的，论来，谢衣又何尝不是如此。随便抓一个平民就可以做成肉傀儡，这等惨酷的宗教统治终将随着神血衰竭而走向穷途。这是一个末法的时代，上古流传至今的原始遗存，根本无法与下界精致严密的制度文章相提并论。自从结界破开，流月城祭司们一定带回了不少下界考察报告吧。你可以看成是烈山部人本能的求生欲望，也可以看成是制度型宗教向离散型宗教的过渡，当然，我更愿意看成是一支走出中世纪的悲歌。（楼主脑洞模式已全开，过度阐释什么的，阅读请慎重。）

　　沧溟城主，作为旧时代的君主，作为神意最后的领受者，以自己的血与灵向神献祭。这是她最后的职责所在，至于破界而出之后，那个温暖湿润的龙兵屿，她是不可能看到的。

　　而沈夜，作为旧时代的最后象征，他注定要与这时代一同沉沦。他可以掀开新时代的帷幕，却永远不可能迈入那个时代。他的命途，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带着腐旧的烙印。他想要变革，也知道唯有变革才有可能给城主和族人一条出路。砺罂的入侵，使他借此机会，最终下定决心。

　　 与其困守孤城，何不拼死一搏。这个局，是能变则全，不变则亡。然而，沈夜又何尝不知道，变革的时代，恰恰是最危险的时代。

　　年龄差毕竟摆在那里，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谢衣，拥有赤子般情怀的继承者，将是新时代的启明星。我十分同意夏时时大大的说法，或许正因为有了谢衣这样的继承者，沈夜才敢于与砺罂合作。他要把一切属于黑暗的事，在自己手中完成，然后把一个面向光明的龙兵屿烈山部，交到谢衣手上。只有谢衣，才能带能带领族人在新的时代生存下去。可是谢衣叛逃了。谢衣如同照世明灯，本应去照亮族人的路，却阴差阳错，只能来照亮沈夜的归途。——这对于沈夜的计划是极大的打击，很可能，只差一点点，延续百年的绵密计划就要全盘崩溃。事实上，沈夜最后也是兵行险招。出场的流月城祭司全数赴死，他没能留一个有力之人下界，以至于最后不得不依靠无异、夷则等人的调停，来替龙兵屿烈山部善后。

　　谢衣对族人“空气过敏”的体质束手无策，而沈夜则主张立即行动，与砺罂合作。从这个角度看，师父是激进派，弟子反倒是保守派了。这也正是我在本帖开头说，“若沈夜是谢衣弟子，诸多事件看上去就合理的多”的原因之一。按常理，年轻人总是激进的。师弟二人各牵一头，正是你争我斗的两派势力。风琊尚且知道“这时节争什么争”，谢衣又怎忍心眼看流月城因自己而掀起内斗？他绝不可能再留在流月城，为反对派所拉拢和利用，充当他们的旗帜。所以一旦师徒失和，叛逃，几乎是他唯一的选择。

　　谢衣的叛逃，是这个过渡时代动乱中的变数。沈夜的死，才是注定之事。新时代的大门总是由旧时代之人在不经意或迫不得已之际，无心开启。而那些由此获得新生的人们，注定要咒骂着旧时代、踩踏着旧时代之人的血和肉，才能竖起全新的旗帜。即使谢衣没有叛逃，走到龙兵屿，时代的裂缝也会把他们推开。幸亏，幸亏他逝去的早，还能在心中留一片玉壶冰心。沈夜最后命龙兵屿烈山部宣布他为叛逆，正是绝佳的隐喻。然而，我不知道没有谢衣的龙兵屿烈山部，是否真的能迎来他们的新时代。逆天行事，岂无果报，作为一夜迈出中世纪的部族，身染魔气的他们，真的能够融进下界吗？

　　二次元的故事总是很美好，单纯而干净。谢衣会为了正义和原则，挺身执刀，对沈夜说一句“君子有所不为”。他们可以在面上互不相让，在背后念着对方的名字。便是山隔水阻，此情不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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