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终有倦,煎熬亦自求——论《古剑2》沈夜

时间:2013-11-23 00:00 作者:@极地紫荆 手机订阅 神评论

新闻导语

皎洁终有倦,煎熬亦自求 ——论沈夜的复杂和矛盾冲突

皎洁终有倦,煎熬亦自求 ——论沈夜的复杂和矛盾冲突

  沈夜和谢衣都是复杂而耐品味的人物。谢衣的复杂性似乎表现得比较明显,游戏中用了拆分的方法来塑造这个人物,将一代中拆太子长琴为欧阳少恭和百里屠苏的奢华配置放到了同一个人身上。1.0身上本来就存在的道和回护一人一城之心愿的冲突拆分到了2.0和初七身上并且各自发展到了极致。两者最终又重新汇聚到了一个躯壳中间。何去何从?你要怎么选?你怎么看待曾经的自己?你现在的道路是什么?一个人能够真正有机会以旁观者的角度审视、评判自己的一生(初七:谢衣,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啊),一个人能够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这是怎样的奢侈,这又是尘世中几度发生过的传奇。编剧用三个版本谢衣相似又有所不同的以身殉道的结局,表述出谢衣“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内质。

  而沈夜的有趣是在暗地里的,他没有三个不同的版本、身份、经历这些表象。他的有趣藏在零星对话中,而且往往不会明说,有时候不仅要看他说了什么,并且将前后言语串联起来,也要看他没说什么。藏在举动中,但是需要联系整个局势背景才看得出来。藏在镜花水月中,藏在说话语气中。

  综合以上种种,越分析就越发现沈夜是个矛盾的集合体。沈夜,你也是个有趣的人呐。

  一、大小沈夜的冲突

  沈夜之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意决定他人的命运。他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牺牲。他是沈夜一生最憎恨的人。时光流逝,曾经挥舞着木法杖,连火球术都练不好的那个孩子,渐渐长成了他最不想成为的人。这一点每过三天小曦就会提醒他一次,华月也这么说,他自己也必定是心知肚明的。

  【华月:呵……总是这样,你们总是这样。你真不愧是那人的孩子。

  沈夜:……本座不想提起那个人。

  华月:阿夜,你总是说,你和他不同。但你们究竟有什么不同?他创造我,命令我为了侍奉你而活;而你,你要我为了你心安而活。】

  他不愿意别人提起他父亲,这是他心中最深的恐惧之一,这是他的梦魇。但他自己却又经常提起,强调自己和父亲的不同,这一方面是提醒自己不忘初心,另一方面似乎也在寻求别人的认同。

  在烈山部的事情上沈夜和其父大概是同样的作风——集体利益至上,能够让他暂时摆脱这个梦魇,确认自己和其父还是有一些不同的是华月、小曦、谢衣的存在。至少在曾经的岁月中是如此。

  于华月而言,他给了傀儡身份的华月地位(结局时位次仅在沈夜和瞳之下)、事业和尊重,这似乎证明了他和他罔顾他人意志的父亲是不同的,但是内心深处他是否又认为自己对初七做的事情和其父没有什么区别呢?

  【沈夜:那么,若有一天,我做下了你绝对不可谅解之事,你会如何?

  华月:谢衣之事,确实不可原谅……】

  华月对前代大祭司心怀恨意的原因之一便是他【兴之所致,随意决定别人的命运】,洗去华月的记忆,把她做成了傀儡。这是华月绝对不可谅解之事。百年前的捐毒之夜的真相难以得知,只能从沈夜最终战和神女墓初七闪烁的话语中猜测可能别有隐情。但是造成的事实确实就是沈夜罔顾了谢衣绝对不想成为手染血腥的人的意志,决定了他的命运。沈夜在清醒的犯罪的同时,离他父亲的作为更近了一步。

  于小曦而言,我一直相信这么痛苦的一百多年沈夜能够撑下去,除了烈山部的责任外,小曦是最初理由,也是最重要的理由之一。或许只有在面对小曦的时候沈夜才能够不以大祭司的身份,而还原到沈夜个人的身份上去。沈夜是小曦生存的理由,而小曦未尝不是沈夜生存下去的理由,在照顾小曦的过程中他能够感受到他和他父亲到底是不同的,他绝不会牺牲亲人。

  但讽刺的是,最后也是他做出了和其父一样的选择,在关键时候为了烈山部的利益牺牲了亲人。所以沈夜最后那句【我只是一个过路人】,或许还有一层意思,他认为其父不配为人父,因此他一直以“那个人”来称呼,那么做出了相同事情的自己,自然也不配做哥哥了。

  至于谢衣,谢衣之于沈夜来说或许如彼岸——身不能至,心向往之。谢衣身上大概寄托了沈夜对曾经的那个自己的希望,看着谢衣快乐健康的成长,就好像看到了那个曾经的自己没有被扼杀的话能够拥有的成长过程。虽然不能那样活过,自己的弟子能那样活也得偿所愿了,沈夜愿意把最好的都留给他。谢衣的存在让沈夜在深心里面能够容忍这个日益变得更像父亲的自己,因为还有希望。

  而谢衣的叛逃和初七的产生,相当于扼杀了他的希望和对曾经的小小的那个自己的残念,我相信那一刻他从未如此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父亲那样的人,对过去的追忆是如此可笑,而他这样的人怎么配拥有幸福。

  二、三观与所作所为的冲突

  有人说沈夜的悲剧之一是“主角的三观,boss的命”,我部分同意。其实沈夜和谢衣的根本分歧并不在于对生命的态度。谢衣对沈夜说过自己的主张,沈夜从未有一次说你不对,他说我不能。因为局势、因为地位身份和责任,我不能那样做。纵使是错,在其位,谋其政,我也必须做我当做之事。

  【谢衣:师尊,我们怎能用别人的苦难和性命,来交换一线渺茫希望?!

  沈夜:呵……谢衣,今日换了你是大祭司,你也会做和我同样的选择。】

  同样,最后乐无异说生命可贵、杀生是罪的时候,沈夜的反应是无言和默认。

  【乐无异:就算再有什么理由,杀人就是杀人……人只能活一次,夺走别人的生命,本身就是莫大的罪过……

  沈夜:…………】

  沈夜和谢衣的根本冲突应该是重要性的排序,对于谢衣来说第一位是他的道,其次才是一人一城。

  【沈夜:无论尊严、正义、信念还是坚持,都只有在能活下去的前提下,才具有意义。

  谢衣:……师尊,请恕弟子无法苟同。】

  对于沈夜来说第一是烈山部的利益和存续,第二才是【尊严、正义、信念还是坚持】。不过他这里说的排第一位的【活下去的前提】不是从他个人出发的,他早就把自己排除在这个概念之外了。我猜测或许在他心中烈山部的存续>尊严、正义、信念还是坚持>他个人生命。

  沈夜这百年主要造下的罪是杀戮,包括在流月城的杀戮和在下界的杀戮。在这个过程中他越来越确认自己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如果说在大小沈夜的冲突中,沈夜渐渐放弃了过去的自己。那么在三观和所作所为的冲突中,沈夜渐渐放弃了自己的未来。初七说【你说,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会在哪里】,那么在沈夜身上就是,一个和过去决裂,也没有未来的人他会在哪里?在流月城的湮灭的尘埃里,在历史的黑暗深处,或在世人的唾骂中,在哪里都不重要了。

  三、公与私的冲突

  谈论沈夜有个前提,那就是他烈山部大祭司的身份。很多时候他先是肩负一族存续重责的大祭司,然后才是沈夜这个人。谢衣在叛逃去下界之前和瞳有一段对话:

  【谢衣:不过,瞳……你真的认为,与心魔合作,烈山部就能生存下去?

  瞳:……不。

  瞳: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这个世界,早已经不再属于我们。就连那些比我们更强的部族,也都已绝灭殆尽……

  瞳:盛极而衰、枯荣轮转,此乃天道。就算没有伏羲结界和心魔,这一切也不会有所不同。

  谢衣:……你果然全都明白。那为何你还赞成铤而走险?】

  瞳和谢衣在内心深处都承认烈山部终将灭亡,时代早就已经不属于他们了。沈夜是个通透的人,他未必看不透这一点,但是这个世界上独独是他和沧溟绝对不能承认这一点。因为他们一个是城主一个是大祭司,他们生存的意义便是庇护族人,哪怕没有路了都必须开出一条路来。如果他们都不认为烈山部能活下去,那么还有谁能够为烈山部的利益而诉求奔走呢?因此全世界都可以认为烈山部已经到了尽头,他们却必须说【我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沈夜是流月城的大祭司,这是两个身份的复合,他是流月城实际上的主宰,是王者。他也是祭司,是沟通人神、主持祭典、将生命奉献给神的人。王者,国之祭品。祭司者,又何尝不是凡人献给神之祭品。

  纵观沈夜成为大祭司后的这133年,几乎像一场旷日持久的自戕。他不断犯下罪孽,但是多不是为了自己,最后为了烈山部,为了抵偿那些罪,他付出了他个人所能支付的一切代价,弟子、友人、爱人、亲人、自己生命,名声,王者死其国,祭者献其身,他至死都没能逃出这两个囚笼。

  这场献祭当真如此心甘情愿吗?恐怕未必,因为沈夜到底是一个人,人都会有私心,有情感。何况沈夜还是一个心思颇为细腻的人,他和小曦说话的时候常常蹲下来让小曦可以平视他而不必仰着头(告别和最终战的时候都是),他在捐毒一夜话里话外都在问谢衣还有什么要说的,希望谢衣能有所分辨和解释。他劝服族人迁徙到龙兵屿的手段也可体现其细腻的心思:

  【沈夜:今日可还有人眷恋故土、不舍离去?

  华月:……有两个,是一对夫妇,年事已高。他们自愿往神殿焚香祝祷,属下已经应允。

  沈夜:是么……前天有多少?

  华月:三十五个。

  沈夜: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只要允许祭司们替族民传递信件,已走了的人自会劝说亲友。】

  沈夜并没有用强制手段迫使族人迁徙,反而理解族人安土重迁的心理,更洞悉了人与人之间的牵绊,仅仅只是开放了信件传递,便用十分柔软的方法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整个过程举重若轻又有人情味,更体现了对人性的认识。

  工长君评论沈夜说“这位先生在我印象boss中,帅气排第三,战力排第三,霸气排第三,心理负担排第一,事业规模排第一,人际关系广泛度第一,拉仇恨能力破表”,沈夜若非一个情感细腻的人大概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

  沈夜在这一百多年中无数次问自己:

  【沈夜:天意……呵。我常常问自己,读过那么多书,最后能记住几成?学那么多术法,最后能用上多少?救那么多族人,最后能在我身边的,又有几人?

  沈夜:这茫茫浮世,究竟有没有哪怕一事一物,真正为我所有、为我掌控?究竟有没有哪怕一人,和我心意相通、生死与共,永不离弃?】

  这时候的他不再是大祭司沈夜,而是剥去一切身份之后本原的沈夜其人,他言说的是人对于安全和温暖近乎于本能的渴求。这是每一个人心底或许都曾经有过的疑问和渴望,如蝶恋花,如飞蛾扑火般是生命本能的悸动。

  在很多时候公和私不会存在完全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是在流月城的死局中,一切矛盾都被激化了,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沈夜更是难以幸免。

  沈夜需要平衡心魔投放矩木枝的要求和下界修仙门派的容忍底线,需要平衡心魔实力和自身实力的增长速度,需要平衡流月城反对势力和安定的局面,需要平衡流月城人对于变成半人半魔的怪物的不满和魔气熏染的进度,需要平衡麻痹心魔和寻找、建设龙兵屿、迁徙族人的进度。这些平衡有一个玩脱了后果都很严重,最严重的可以直接造成崩盘。

  在这诸多平衡中最不重要,最不能顾全的一个平衡便是沈夜自己在公与私之间的平衡。因为若是顾惜了,难免瞻前顾后,心有犹夷,那么还能干成什么事情?唯有此身不顾,方可从容坚定的落子,将自己作为制衡的砝码和定盘的星轻轻落下。

  而沈夜个人的意愿唯有在夜幕和暗室中方可不欺于己,展露出来。最后那些个人的诉求就像沈夜数次想抚摸沧溟脸颊的手一样,收回后最终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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